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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文學革命”話語挪移的意圖及效果
作者:劉志華來源:原創(chuàng)日期:2013-09-27人氣:1180
胡適為何如此煞費苦心,一而再再而三地修正自己的主張,以至于把自己“逼上梁山”呢?這與新文學的發(fā)生語境、時代推移中社會對革命話語的認同狀況,以及新文學的發(fā)展進程有關。
首先,是對“文學革命”正義性的維護。隨著新文學運動的深入,文學革命漸得人心,且實績可觀,雖還有一些文言小鬼叫戰(zhàn),但隨著白話文在教育中的推行,尤其是大量白話文學作品的涌現(xiàn),文言文學漸趨式微,白話新文學的步伐已不可逆轉(zhuǎn)。重要的是,經(jīng)過思想啟蒙,此時“革命”已成普遍的社會話語,“革命”不僅具備了正義性,而且占據(jù)了道德的制高點,具有強大的社會動員和整合力量;而“改良”則逐漸顯得不合時宜,甚至還有可能因妥協(xié)和不徹底成為革命的對立面遭到批判。在這個時候,與其說是社會把胡適“逼上梁山”,還毋寧說是社會情勢的發(fā)展,新文學歷史的推進,胡適自己逼自己上了“梁山”。胡適通過對新文學發(fā)軔的重新敘事,把自己的“文學改良”盡力敘述成“文學革命”,以借助社會革命的話語來進一步確立新文學革命的進步意義,以此涵蓋新文學更豐富的內(nèi)容。所以,新文學的“革命”史,并非是后來文學史家貼上的標簽,也不是時人隨意附會贈予的色彩,而是文學改良的倡導者,尤其是胡適經(jīng)過多次精心敘述而給自己有意戴上的一頂“革命”帽子。只是胡適作為一個自由主義思想家和科學方法的倡導者,他通過“科學”的手段,利用話語的重置與歷史的組合敘述去完成的,故而更能讓讀者接受,也為后來的研究者習焉不察。
其次,是為了確立“文學革命”的科學性質(zhì)。胡適在《談新詩》《逼上粱山》等文中,三番五次回憶自己提出文學革命的經(jīng)過,回憶與梅光迪、任鴻雋等的探討和自己白話詩的試驗,作為親歷者,通過對事件經(jīng)過的敘述和整合,一方面是再三提醒社會,使文學革命不被如火如茶的社會運動所淹沒而被遺忘;另一方面就是說明文學革命本身的科學性,強調(diào)“我的文學革命的主張也是實驗主義的一種表現(xiàn)”,以打消新文學創(chuàng)作者的顧慮和反對者的疑慮,意在說明文學革命雖有假設成分,但卻是經(jīng)過小心求證,是西方科學方法的產(chǎn)物,也是對五四以來社會上科學話語崇拜的呼應。如他所言:“白話能不能作詩,此一問題全待吾輩解決。解決之法,不再乞憐古人,謂古之所無,今必不可有;而在吾輩實地試驗。因此‘完全失敗’,何妨再來?若因此失敗,便‘期期因為不可’,此豈‘科學的精神’所許乎?”也如他所強調(diào)的:“要用試驗的結(jié)果來證明我的主張的是非”。胡適通過自己的論述,強調(diào)文學革命不僅符合中國文學的歷史傳統(tǒng),而且也符合現(xiàn)實社會和思想革命的需求,同時也是現(xiàn)代科學觀念的產(chǎn)物,用一種知識和信念的方式,來鞏固五四新文學運動的成果。面對文言文的多次非難和還魂,胡適用“歷史上的‘文學革命’全是文學工具的革命”,從文學史角度確立起白話文學的正當性,尤其是五四白話文學是“中國文學革命的自然發(fā)展的趨勢”。強調(diào)“一部中國文學史只是一部文字形式(工具)新陳代謝的歷史,只是‘新文學’隨時起來代替‘死文學’的歷史。文學的生命全靠能用一個活的工具來表現(xiàn)一個時代的情感與思想。工具僵化了,必須另換新的,活的,這就是‘文學革命’”。這與孫中山“要人類進步,便不能不除去反對進步的障礙物,除去障礙物,便是革命”的論述,極其相似。胡適對新文學話語激進內(nèi)涵的強調(diào)與放大,并立足于此重新闡釋新文學的歷史,其意圖就是盡量使文學革命的進程與社會革命保持同步,以社會革命的正義性來進一步確立文學革命的正當性。
再次,也是新文學理論重建的需要。胡適通過對新文學進程中激進話語的挪用,從而把“人的文學”“思想革命”等文學的現(xiàn)代性主題納入到新文學的歷史敘述中,使之成為一個有機的邏輯整體,確保五四“文學革命”成為新文學運動的源頭和歷史節(jié)點性質(zhì)。新文學第一階段是語言形式的革新,即采用白話文取代文言文,但隨著歷史的演進,新文學運動進入縱深階段,這也需要新文學具有更大的理論包容性。李大釗在《什么是新文學》中就說:“光是用白話文作的文章算不得新文學”,新文學僅以語言文字改革為目標,就不足以面對“今日文學界、思想界莫大的危機”。周作人在《思想革命》中也強調(diào):“這單變文字不變思想的改革,也怎能算是文學革命的完全勝利呢?”明確主張:“文學革命上,文字改革是第一步,思想改革是第二步,卻比第一步更重要?!备邓鼓暝凇栋自捨膶W與心理的改革》一文中對此觀點予以支持,且把周氏的提法納入政治范疇,說:“我以為未來的真正的中華民國,還須借著文學革命的力量造成”,即“未來的真正中華民國靠著新思想,新思想不能不夾在新文學里;猶之乎俄國的革命是以文人做肥料去培養(yǎng)的?!碑斝挛膶W由語言革命發(fā)展到思想革命、“人的文學”階段的時候,新文學早期的改良話語很難接續(xù)后來的歷史進程,當新文學的發(fā)展進程不斷溢出五四“文學革命”理論框架的時候,就必須為“文學革命”不斷重建歷史,為自己辯護的同時,也為自己確立正當性。在這種情況下,胡適通過新文學早期歷史的革命化追述,修正早期新文學中的工具主義傾向,借助革命話語的更大容納能力,從而接納“人的文學”、思想革命等主張。正如周作人描述的那樣:“民六以后新文學運動哄動了一時,……后來批評家稱之為如何運動,這在他們當初是未曾預想到的?!碑斝挛膶W發(fā)展超越最新設計的工具革命的框架之時,胡適的歷史追述與話語重建,也算是一種有效的補救和對新文學理論的完善,以便把不斷發(fā)展中的新文學納入自己所開創(chuàng)的五四文學運動的家譜。
所以,新文學“革命”的激進話語,并非全由時人附會,也非后來文學史家的誤讀,而是其倡導者胡適等人通過多次歷史追述、知識修正與自覺形塑的結(jié)果。胡適受杜威實驗主義的影響,把真理看成一種相對價值,認為在新的經(jīng)驗下,永遠需要對已有真理進行價值重估。而對新文學歷史和“文學革命”話語的重新闡釋過程,事件的取舍與意義的植入,往往充滿了顛覆和再造的旨意。在此過程中,“文學革命”的意義不斷被填充、改寫、再造,凝固在新文學的歷史中,進而確立為新文學的知識和信念,成為接受者的共識,影響后來者對“文學革命”的理解。胡適在重塑新文學的歷史形象中,其對信息的重新編碼,在有意遺忘與刻意申訴之間,所反映的是對新文學價值多元的期待,其中所折射的豐富信息,對理解新文學的性質(zhì)和歷史進程至關重要。而新文學歷史的“革命”話語追述,也體現(xiàn)了新文學運動對社會革命資源的有意和有效征用,從而把新文學運動由書齋引向社會,由文學運動匯流成思想運動、文化運動,甚至與社會革命結(jié)盟,成為中國社會現(xiàn)代化工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(huán)。胡適晚年也承認,文學革命的成功,“不能不說是政治革命的恩賜”。胡適對新文學歷史的重塑,也說明新文學倡導者將新文學運動皈依社會革命的事實,反映出新文學早期倡導者對文學社會功利價值的潛在設定,他們都有把文學納入整個社會革命的強烈意愿,而對西方近代以來的文學獨立意識重視不夠。對文學“革命”話語的追述與修正,為新文學負載更多社會功能留出理論空間的同時,也讓新文學在一定程度上付出了藝術讓渡的代價。
首先,是對“文學革命”正義性的維護。隨著新文學運動的深入,文學革命漸得人心,且實績可觀,雖還有一些文言小鬼叫戰(zhàn),但隨著白話文在教育中的推行,尤其是大量白話文學作品的涌現(xiàn),文言文學漸趨式微,白話新文學的步伐已不可逆轉(zhuǎn)。重要的是,經(jīng)過思想啟蒙,此時“革命”已成普遍的社會話語,“革命”不僅具備了正義性,而且占據(jù)了道德的制高點,具有強大的社會動員和整合力量;而“改良”則逐漸顯得不合時宜,甚至還有可能因妥協(xié)和不徹底成為革命的對立面遭到批判。在這個時候,與其說是社會把胡適“逼上梁山”,還毋寧說是社會情勢的發(fā)展,新文學歷史的推進,胡適自己逼自己上了“梁山”。胡適通過對新文學發(fā)軔的重新敘事,把自己的“文學改良”盡力敘述成“文學革命”,以借助社會革命的話語來進一步確立新文學革命的進步意義,以此涵蓋新文學更豐富的內(nèi)容。所以,新文學的“革命”史,并非是后來文學史家貼上的標簽,也不是時人隨意附會贈予的色彩,而是文學改良的倡導者,尤其是胡適經(jīng)過多次精心敘述而給自己有意戴上的一頂“革命”帽子。只是胡適作為一個自由主義思想家和科學方法的倡導者,他通過“科學”的手段,利用話語的重置與歷史的組合敘述去完成的,故而更能讓讀者接受,也為后來的研究者習焉不察。
其次,是為了確立“文學革命”的科學性質(zhì)。胡適在《談新詩》《逼上粱山》等文中,三番五次回憶自己提出文學革命的經(jīng)過,回憶與梅光迪、任鴻雋等的探討和自己白話詩的試驗,作為親歷者,通過對事件經(jīng)過的敘述和整合,一方面是再三提醒社會,使文學革命不被如火如茶的社會運動所淹沒而被遺忘;另一方面就是說明文學革命本身的科學性,強調(diào)“我的文學革命的主張也是實驗主義的一種表現(xiàn)”,以打消新文學創(chuàng)作者的顧慮和反對者的疑慮,意在說明文學革命雖有假設成分,但卻是經(jīng)過小心求證,是西方科學方法的產(chǎn)物,也是對五四以來社會上科學話語崇拜的呼應。如他所言:“白話能不能作詩,此一問題全待吾輩解決。解決之法,不再乞憐古人,謂古之所無,今必不可有;而在吾輩實地試驗。因此‘完全失敗’,何妨再來?若因此失敗,便‘期期因為不可’,此豈‘科學的精神’所許乎?”也如他所強調(diào)的:“要用試驗的結(jié)果來證明我的主張的是非”。胡適通過自己的論述,強調(diào)文學革命不僅符合中國文學的歷史傳統(tǒng),而且也符合現(xiàn)實社會和思想革命的需求,同時也是現(xiàn)代科學觀念的產(chǎn)物,用一種知識和信念的方式,來鞏固五四新文學運動的成果。面對文言文的多次非難和還魂,胡適用“歷史上的‘文學革命’全是文學工具的革命”,從文學史角度確立起白話文學的正當性,尤其是五四白話文學是“中國文學革命的自然發(fā)展的趨勢”。強調(diào)“一部中國文學史只是一部文字形式(工具)新陳代謝的歷史,只是‘新文學’隨時起來代替‘死文學’的歷史。文學的生命全靠能用一個活的工具來表現(xiàn)一個時代的情感與思想。工具僵化了,必須另換新的,活的,這就是‘文學革命’”。這與孫中山“要人類進步,便不能不除去反對進步的障礙物,除去障礙物,便是革命”的論述,極其相似。胡適對新文學話語激進內(nèi)涵的強調(diào)與放大,并立足于此重新闡釋新文學的歷史,其意圖就是盡量使文學革命的進程與社會革命保持同步,以社會革命的正義性來進一步確立文學革命的正當性。
再次,也是新文學理論重建的需要。胡適通過對新文學進程中激進話語的挪用,從而把“人的文學”“思想革命”等文學的現(xiàn)代性主題納入到新文學的歷史敘述中,使之成為一個有機的邏輯整體,確保五四“文學革命”成為新文學運動的源頭和歷史節(jié)點性質(zhì)。新文學第一階段是語言形式的革新,即采用白話文取代文言文,但隨著歷史的演進,新文學運動進入縱深階段,這也需要新文學具有更大的理論包容性。李大釗在《什么是新文學》中就說:“光是用白話文作的文章算不得新文學”,新文學僅以語言文字改革為目標,就不足以面對“今日文學界、思想界莫大的危機”。周作人在《思想革命》中也強調(diào):“這單變文字不變思想的改革,也怎能算是文學革命的完全勝利呢?”明確主張:“文學革命上,文字改革是第一步,思想改革是第二步,卻比第一步更重要?!备邓鼓暝凇栋自捨膶W與心理的改革》一文中對此觀點予以支持,且把周氏的提法納入政治范疇,說:“我以為未來的真正的中華民國,還須借著文學革命的力量造成”,即“未來的真正中華民國靠著新思想,新思想不能不夾在新文學里;猶之乎俄國的革命是以文人做肥料去培養(yǎng)的?!碑斝挛膶W由語言革命發(fā)展到思想革命、“人的文學”階段的時候,新文學早期的改良話語很難接續(xù)后來的歷史進程,當新文學的發(fā)展進程不斷溢出五四“文學革命”理論框架的時候,就必須為“文學革命”不斷重建歷史,為自己辯護的同時,也為自己確立正當性。在這種情況下,胡適通過新文學早期歷史的革命化追述,修正早期新文學中的工具主義傾向,借助革命話語的更大容納能力,從而接納“人的文學”、思想革命等主張。正如周作人描述的那樣:“民六以后新文學運動哄動了一時,……后來批評家稱之為如何運動,這在他們當初是未曾預想到的?!碑斝挛膶W發(fā)展超越最新設計的工具革命的框架之時,胡適的歷史追述與話語重建,也算是一種有效的補救和對新文學理論的完善,以便把不斷發(fā)展中的新文學納入自己所開創(chuàng)的五四文學運動的家譜。
所以,新文學“革命”的激進話語,并非全由時人附會,也非后來文學史家的誤讀,而是其倡導者胡適等人通過多次歷史追述、知識修正與自覺形塑的結(jié)果。胡適受杜威實驗主義的影響,把真理看成一種相對價值,認為在新的經(jīng)驗下,永遠需要對已有真理進行價值重估。而對新文學歷史和“文學革命”話語的重新闡釋過程,事件的取舍與意義的植入,往往充滿了顛覆和再造的旨意。在此過程中,“文學革命”的意義不斷被填充、改寫、再造,凝固在新文學的歷史中,進而確立為新文學的知識和信念,成為接受者的共識,影響后來者對“文學革命”的理解。胡適在重塑新文學的歷史形象中,其對信息的重新編碼,在有意遺忘與刻意申訴之間,所反映的是對新文學價值多元的期待,其中所折射的豐富信息,對理解新文學的性質(zhì)和歷史進程至關重要。而新文學歷史的“革命”話語追述,也體現(xiàn)了新文學運動對社會革命資源的有意和有效征用,從而把新文學運動由書齋引向社會,由文學運動匯流成思想運動、文化運動,甚至與社會革命結(jié)盟,成為中國社會現(xiàn)代化工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(huán)。胡適晚年也承認,文學革命的成功,“不能不說是政治革命的恩賜”。胡適對新文學歷史的重塑,也說明新文學倡導者將新文學運動皈依社會革命的事實,反映出新文學早期倡導者對文學社會功利價值的潛在設定,他們都有把文學納入整個社會革命的強烈意愿,而對西方近代以來的文學獨立意識重視不夠。對文學“革命”話語的追述與修正,為新文學負載更多社會功能留出理論空間的同時,也讓新文學在一定程度上付出了藝術讓渡的代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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